语文课本的忧与喜

当前，讨论中小学语文教学，有些人始则忧，继则愤，终则悲。我看语文教学，有忧有喜。语文教学是在爬坡，而不是在滑坡。爬坡，则缓慢，可忧；爬坡，在前进，可喜。如果滑坡，只退不进，那么只能忧而愤，愤而悲。有人悲愤攻心，急不择言，发出“误尽苍生”的激言，则成事不足，败事有余。

语文教学涉及课程计划、课程标准、教材、教学、考试、设备和教师等，这里就语文课本说说忧喜。

先说说忧吧。

一忧文选型、实用文教学两循环的课本体系长期未变。选的文章好，教材就好，把选文好坏作为课本优劣的主要标准。于是，不少人的目光只盯住选文，平庸啦，时代性差啦。叶圣陶说：“选些文篇让学生读，无非是进行那些训练的凭借而已。不读这几十篇几百篇，换读另外的几十篇几百篇，也未尝不可。”（《重视调查研究》，1979年）选文要选好的，但某个时期某套课本有几篇选文不合适，也在所难免。换调几篇平庸的选文，课本就好了？不见得。初中课本以记叙文、议论文、说明文为主要内容来安排学期教学，组织单元，三年转一圈。高中仍以记叙文、议论文、说明文为主要教学内容，再转一圈。初中、高中实用文读写知识大量简单重复，两个学段知能层次不清，不能激发学生探求新知的兴趣。浪费师生时间、精力，效率又不高，岂不担忧？

二忧小学、初中、高中语文课本不能统筹兼顾，各自为政，互有重复、缺漏，语文知能层次不清。小学识字2500个；初中要求再识1000字，可新学习的1000字不落实。初中、高中听说读写知能层次又不清。中小学语文课本不能“一条龙”，造成极大浪费。教育机关制订教学大纲，不去统筹兼顾，编课本部门编著课本，也不自己协调。谁能不忧？

三忧高考常常考大纲、课本没有的内容，考学生没有学过的语文知识。有一次，在会上我面对考官恳切地说：“千万别考学生没有学过的语文知识。碰上的得分，碰不上的失分，不公平。因为，没有规定范围，只能碰运气。如果考课外阅读获得的语文知识，就得开出书单。这样，就可以考课外阅读必读书中的名言警句、作家作品。否则，我出题，也可把考官您考得一愣一愣的。语文知识浩如烟海，谁准能海底捞针啊！”大家叫管叫，考官考管考。你忧死了，人家也不心痛。

说完忧，再说说喜，喜中有“改革开放”。

一喜中小学语文知能教学体系开始构建。1993年试行中小学教学大纲和课本，开始构建语文知能教学体系，但还不配套，不协调。初中大纲规定听说读写语文能力48项，知识20项。1996年开始实验的高中大纲初定读写18项能力，18项知识。在此基础上，实验，研究，逐步完善。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，如果初步建成小学、初中、高中“一条龙”的语文知能教学体系，而且切实可行，那么中小学语文教学会有一次飞跃。

二喜“一纲多本”，颇有成效，课本水平大有提高。当前，编著、使用的十多套小学、初中课本，不少课本试验以知能为体系，并且重视课本中的范文系统、导学系统、作业系统。有的是综合型，听说读写思协调教学；有的是分编型，各成系统，又相互为用。又因为建立必修课、选修课、活动课的课程结构，教材多样化、系列化，有利于发展学生的特长和个性。教材竞争出质量，出人才，也将出科学的教材学。

三喜不少教师当课本的主人，也引导学生当课本的主人，积累了使用课本的宝贵经验。于漪老师用扬长避短的办法使用人教版课本，学生水平提高得很快。蔡澄清老师用增补、重组课本内容的办法，自主地教学，提高课本的效益。山东等省更是大面积地进行教学实验，在课堂上科学地使用课本，对不同教学内容用不同课型教学，取得实效。编教材是门学问，使用教材也是门学问。有效地使用教材，有利于提高教学效率。

四喜中小学生语文水平有所提高。有些人哀叹中小学生语文水平低下，一代不如一代。这是言过其实。虽然中考、高考干扰教学，但是，广大教师使用现行课本，认真教学，学生语文水平确有提高。据一份署名国家教委基础教育司等单位的权威研究报告（《中国小学生学习质量研究报告》，1993年），对1992—1993届五万名小学生测试，达到要求和基本达到要求的人数在80％以上。1997年，北京教育科学院基教中心对480名初中学生进行问卷调查，其一问你所喜欢的学科的顺序，语文是九门学科中顺数第三位（有人总以为语文在学生心目中是倒数“老二位”），中小学生语文水平并不理想，但也有所提高，特别是许多实验地区、学校、学生则大有提高。千千万万语文教师含辛茹苦，认真教学，师魂昭昭，教绩凿凿，岂容抹杀成绩！

说罢语文教学忧喜，还得遵照已故张志公先生说的“拼老命”干。人教社高中实验新课本已在江西、山西、天津实验，明年九年义务教育初中课本将要修订。教材建设任重道远，也大有希望。这更是一大喜事。